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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疑點 仿佛是預先知道莫將軍會喝的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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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疑點   仿佛是預先知道莫將軍會喝的人事……

令莫青衡沒有想到的是,陳渝三日後如約前來,卻連屋子都沒有踏足半步,只是在窗外隔著欄桿簡單的問了問他具體情況。

依理寒暄一番,不到半盞□□夫,陳渝覺得小腹傳來刺痛,索性告辭起身而去。

看著昔日的大將軍急得抓耳撓腮的模樣,門口守著的劉三和林大柱對視一眼,捂嘴偷樂。他們這幾天謹遵陳渝吩咐,出了遞送衣食,從未與莫青衡多言過半句。

陳渝出了囚禁莫青衡的小院,又去李泉那討了一盞滾燙的熱茶吃,才回到一直等在詔獄門口接她去廷尉府的馬車上。

“你怎麽這麽快就出來了?”孫康諧謔她,“不去跟大將軍多聊聊?”

“我都不讓劉三和林大柱與莫青衡多言語,自己當然要以身作則。”陳渝早就跟孫康匯報過關於莫青衡一事的處理結果,他當時不置可否,陳渝也就當他應允了。

“劉三?林大柱?這名字怎麽這麽熟?”孫康一摸後腦勺,“這兩個不是之前醉酒的被你換上囚服關了好一陣兒的?怎麽如今倒把這麽重要的事兒交給他們?”

陳渝挑起車簾,瀟瀟冷風拂過臉頰,令她清醒了不少。“因為迫不得已。詔獄上下之前鐵板一塊,就連我父親他們也敢隨意糊弄,更別說我這個纖纖弱女。當日林大柱和劉三被扔出來轉移註意,其中貓膩你我心裏也明白,只是手裏苦無證據。”

“你是認為他們會對李泉懷恨在心,可以為你所用?”孫康對陳渝纖纖弱女的自稱置若罔聞。

“也不全是。他倆恨不恨李泉我不關心,只覺得他們嘗過官服換囚服的滋味,也在獄中體會過幾日囚犯生涯,想必他們這輩子都不願再體會了。”

“你還是怕李泉他們動手腳。”孫康搖搖頭,“他們那幫人連我的話都敢陽奉陰違,前幾日從兵部調過去一個楊參軍去接任你父親的位置,昨天深夜就來廷尉府提出不幹了。”

“所以你應允了?”陳渝突然來了興趣,“不是人人都像家父那樣好的脾性,廷尉大人。你手上掌管著詔獄與審判兩大機構,怎麽出事的回回都是詔獄,分明是你這個長官薄厚不均。”

陳渝和孫康共事了這些日子,慢慢熟悉起來。在孫康幾次三番的要求下,私下也不再死守著那些虛禮。

陳渝的批評口氣柔軟,落在孫康耳朵裏和嬌嗔無異。他不怒反笑,“沒有,被我連罵帶勸一番就回去了。話說正因為本官無能,所以才需要請個能幹的顧問替本官分憂解難。”

陳渝無語,本來是真心實意想讓他對詔獄的事上點心,沒想到竟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我再能幹,如今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你那邊新建監獄的事怎麽樣了?”

“四日前上邊剛批準了圖紙,昨兒個才開始築墻。”孫康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怎麽,你等不及了嗎?”

“我有什麽等不及的,那地方也輪不到我去住。”陳渝狡黠一笑,“我是怕那位大名鼎鼎的莫將軍等不及。我跟林大柱和劉三說過,在搬去新地兒之前,嚴禁他人靠近莫青衡的監室,連他倆也不許和莫青衡多說話。”

“你,真夠損的。”孫康很難想象一個生龍活虎的大將軍終日被孤零零扔在監房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難怪古人都說最毒婦人心,我今兒個才見識了。”

“我這是為了盡可能保證他的安全。現在,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有一口巨大的黑鍋扣在我的腦袋上。沒有其他辦法,也只好難為莫將軍些。”

“我們,我們。”孫康看陳渝一本正經的樣子,想替她紓解開來,“雖說柳相那裏立軍令狀的是你,可你的舉薦信可是我親自起草的,我也逃不了幹系。”

陳渝現階段其實根本懶得去細細考慮誰背鍋擔責的問題,因為就從她的觀察和劉三他們每日的記錄來看,有個更加嚴重的問題擺在面前。但馬車裏實在不隔音,她不敢貿然對孫康開口,一切得等到了廷尉府才能細說與孫康。

陳渝沈默了半個時辰,幾乎快要睡著。馬車驟然停下,依舊是孫康先跳下車,再返身扶住陳渝。

“手怎麽這麽冷?”孫康眉頭一皺,沿著陳渝渾身上下打量一番,“看你也穿的不少。”

陳渝咬著嘴唇不說話。孫康不是小月,桃花葵水這種事對於她一個現代人都難以啟齒,何況這是在古代。

孫康也不多言,差人去他午睡的房裏找了件最厚實的披風給陳渝披上。陳渝也不推辭,道聲謝便隨他去了書房。

進了書房,陳渝主動打發了門口值守的差役。又卷起簾子,接近正午的秋陽直射進來,將諾大一間書房照的格外亮堂。

“我覺得,莫青衡那裏有些不對勁兒。”陳渝開門見山道。

“你也發現了?”孫康起身親自去小爐邊煮茶,“說來聽聽。”

“之前軍報說莫青衡是因為酒醉而耽誤了戰機,所以被押送京城受審。但就我得到的訊息來看,莫青衡在獄中這幾日吃的多睡得也香,出了總找門口的兩個守衛搭訕,其餘一切正常。”

陳渝見水沸騰開,搶先一步站起上前替孫康沖上茶,又給自己沏了一杯,“莫青衡的反應根本不像一個常年酗酒之人。嗜酒成癮者驟然離開酒,不會如此淡定。即使能夠裝作對酒沒興趣也不找看守要酒喝,但頭疼、失眠、食欲不振等癥狀是掩飾不住的。”

孫康註視著陳渝的眼睛,把茶盞端到面前喝了一大口,皺著眉咽下去,搖了搖頭道:“這茶也太濃了些,下次還是我來泡吧。”

陳渝臉上一熱,忙繼續開口試圖遮掩過去。

“這種情況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莫青衡本沒有酒癮。廬城出事那日非年非節,為何突然會喝的酩酊大醉?這實在令人費解。而另一種就是,我們詔獄裏關著的這個人,根本不是莫將軍。”

陳渝自知第二種猜測比較荒唐,但她的工作習慣向來是對領導列舉窮盡,一切由上司定奪。

“確實,你說的很有道理。”孫康鎖著眉,口氣聽上去比實際年齡老了十歲不止,“我也派人前去廬城調查過,那日北羯來的古怪去的也古怪。”他壓低聲音,往窗外瞟了一眼,“仿佛是預先知道莫將軍會喝的人事不省一樣。”

陳渝大吃一驚,一盞熱茶端在手上竟忘了放下。孫康註意到她漸漸泛紅的指尖,上前接過茶盞擱在一旁。

“我作為廷尉,要對審判結果負責,自然得知其然知其所以然。”孫康走到窗前站定,只留下一個修長的背影給陳渝,“這個案子從一開始柳相就覺得蹊蹺。他與莫家相交多年,知道莫家家規嚴明,子弟們非但不允許吃酒賭錢,甚至連棋與牌都不許沾手。”

“那也許莫青衡是從軍入伍之後染上了喝酒的習氣呢?畢竟天高皇帝遠,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我也這麽跟柳相提出過。”孫康轉過身,大步走到陳渝面前,俯下身,貼著她的耳朵緩緩說道:“莫家有遠親在宮中做太醫,柳相命我悄悄調查過,結果發現莫青衡體質特殊,自小滴酒不沾。”

陳渝會意,以莫青衡的身份讓太醫看病實屬不妥,自然不能大肆宣揚。於是也將嘴湊上前過去,“你是怎麽知道的。”

陳渝剛飲過濃茶,一股溫熱清香的氣流撲在孫康頸邊,令他心臟狠狠撲騰了好幾下。

“因為,我們去查了莫家保存了二三十年之久的脈案本。”

孫康說罷直起身回到桌前,聲音也恢覆如常,“至於第二種,更絕無可能。從莫青衡在廬城被押入囚車那一刻開始,身邊跟著的不但有專門押運的兵卒,還有當地監獄的差役,這些人都是直接由大理寺從京中發派到地方的。”

“是的,途中要換人太難了。在廬城的大小官吏都對莫將軍極為熟悉,他又是京中人,即使僥幸替換成功回京風險也極大。”陳渝緩緩靠在椅背上。

“所以,秦威讓你負責看管莫青衡的事情,也是因為其中有蹊蹺。這秦滑頭常年不管事,關鍵時候可還是打了一百二十分精神的。”孫康苦笑一聲,“他千算萬算算不到,柳相會親筆修書給你。也虧得你膽大心細,敢跟柳相直接開口。”

陳渝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叫你當初逞能強出頭,仗著自己多年的警校生涯,以為可以學以致用開展專業才華。結果哪知道面臨的最大問題並非監獄管理本身,而是這背後深不可測的門道。還不如陳默玉明哲保身,得以成功身退,寄情在蜀地的青山綠水中。

一招不慎,粉身碎骨。陳渝擡頭看向孫康,現在已經沒有後悔藥,只能硬著頭皮向前走,全力以赴爭取逃出生天。

此時,孫康正盯著陳渝身上自己那件墨緞描金的披風出神。披風寬大,把眼前的嬌小少女罩了個嚴嚴實實。她素白間削得俏臉上,一雙烏黑清亮得瞳仁如山間泉水,帶著期盼和希冀望向自己,楚楚可憐,亦楚楚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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